無以名狀

翻開電腦,才發現之前準備了好幾篇的文章準備要寫。可現在看到題目,完全想象不出當初是以怎麽樣的情緒和心境去擬那樣的題目,於是,便讓這些空白的文檔一直空白下去。
日子過得不是很忙碌,但過得很慵懶。而人一旦慵懶起來,關於懶的意識便會如蟲,鉆入骨髓,成為不可磨滅的一部分。克服起來是一件很難的事情,正如現在的我,睡了好幾次覺,才勉勉強強地鼓勵自己打開電腦了敲文字。
上個月的中下旬,廣州這邊的疫情突然有新的感染病例。記得五月底打完兼職的晚上,6號線的入閘口,擺放著一個牌子,上面寫著一號線已暫停營運。想起荔灣區剛檢測到感染的病例的早上,進入公司樓下的商場,突然要求出示健康碼,一開始,也不明白為什麽需要,後來到了辦公室,才發現有感染病例。
因有了病例出現,排隊拿號打疫苗的人多了許多。那幾天,我媽的微信一直響,一直在催我去打疫苗。疫苗剛出來的時候,計劃六月份才打,一來怕疫苗有副作用,想旁觀一下具體的情況,二來怕人多。等到給我媽催了好幾次後,我終於下決心到社區醫院打疫苗。
那天的上午有點悶熱,雲厚厚地鋪了一層又一層,駛過的車輛,排出的廢氣,熱熱地加劇著空氣中的悶和熱,路過的行人一邊撐著傘,一邊擦拭著額頭上的汗。
“你也是來打疫苗的嗎?”有人走到我身邊,問了問我。
我點了點頭。
“你排隊拿號了嗎?如果沒有拿的話,現在估計預約不上了。”她喝了一口手中的奶茶,繼續說道,“我是六七點過來的。來的時候,已經排了長隊了,很多人基本淩晨三四點就過來排隊了。”
淩晨三四點?聽到之後,我頓時傻了眼。
後來,來到打疫苗的保安亭,發現裏面的隊伍,長長扭扭地分成了兩排。有人戴著工牌維持著秩序。
“不要排隊拿號了,今天上午和下午的號都沒了。”一個穿著藍色上衣的工作人員跨過跨欄,跑到隊伍的最後面拼命地喊道。
“請問這裏可以網上預約嗎?”無法一大早起床排隊的我,臨走前問了問工作人員。
“這邊無法網上預約,你打電話問問哪間社區醫院可以預約吧。”說完,他又滿頭大汗地跑回去維持秩序。
回到家,打了預約電話,下了軟件,發現能預約的日期全都滿了。看來,“怕死”的心人皆有之。到了5月30日,我依舊沒能預約上疫苗。微信上問了我媽,她告訴我老家那邊的村委會還有名額。於是,我報了名,在五月的最後一天,調了休,急忙忙地跑回家。
地鐵上的位置很空,下著雨的空氣,降溫,微涼,原本就冷氣十足的空調,在這一刻被放大了好幾倍。晃動的車廂,接軌的空隙,風呼呼地吹,凍得我整個人哆哆嗦嗦地抱著雙臂,身體一前一後地抖動。
到了增城廣場,天陰,起風,很快下起了雨。雨不大,在灰黑色的馬路上,細細絲絲地落下。路旁的車開得很慢,可能雨天的緣故,透過車窗往外看,有一種濃郁的色彩感。半個多小時,到達了醫院門口。雨下得很大,磅礴地吞噬著地上的一切。書記在開會,稍晚才能把打疫苗的表格轉交給我。
雨絲毫沒停的意味,隨著風,飄濕了地板一層又一層,“嘩啦啦”地從天任性地直線打落。開始擔心,擔心幫我拿表的那個人,淋了一身濕。等待的過程,很煎熬,一方面是受雨的影響,一方面則是人聲嘈雜,擾亂了不少閑定的思緒。
半個小時過後,終於拿到了表格。書記開著車,在白色的雨簾中出現,臨走時,還叮囑我在廣州市區上班要小心點,做好防範。我點了點頭,看著他的車子,慢慢地消失在“嘩啦啦”的雨氣中。
後來的疫情似乎只有加重,沒有輕緩的現象,加上南沙的感染,身邊很多人都變得很緊張。到了星期五,已經開始全城免費檢測核酸了。下了班的晚上,路過檢測區,長長的隊伍,塞滿了一條街,場面水泄不通。隔天一大早,七點多的上班路上,人已經排到街尾。長長的隊,滿滿的人,臉上毫無精神的表情,一幅幅地描繪著大疫情時期下的民生百態。
“我們總算也見證了歷史。”上一年,坐在大排檔上吃飯,雅舒這樣對我說。
這一年半見證歷史性的時刻,還真的不少,例如新年過後依舊無人上班的空洞大街,從頭上到頭下都用透明塑料袋裹著嚴實的人們,中小企業破產和員工失業……而我也是失業的一員。上一年的這個時候,日子很難熬。盡管去了兩趟旅行散心,依舊難以使自己的內心恢復平靜。
今年五月,經過越秀區的一個小巷子的時候,路上的行人少得可憐,從攝像頭望去,空空的街道映襯出的是一座空城的光景。街角飄蕩著白色塑料袋,寂寞地與地面“沙沙”地來回盤旋,而拉上鐵門的店鋪,幽禁著一切的熱鬧與歡愉。這樣的光景,不禁想起了上一年的情景。
有人介紹還潮樂隊。隨便聽了他們的一首《八月夜桂花》的歌,雖然聽不到吳語,但不知道為什麽聽著聽著,空氣的周圍像似籠罩著一股淡淡的憂傷,憂傷的氣息如鬼魅,徐徐地沿著人的腳尖,不緩不慢地鉆到心坑裏去。
我想哭。
潮濕,安靜,輕冷,無人打擾的空間,很適合哭泣。如果這樣,那就把上一年的傷心和難過通通發泄出來,把今年的困難和不容易也在眼淚中慢慢地釋放,好的不好的,都一起化作無形的淚,消逝在彎彎的臉頰弧度中。
走回家的路上,月色搖曳著路旁的樹,微醺的氣息,一圈圈地擴散在亮著五顏六色的霓虹燈上,地上有水,倒影著光的顏色,明明晃晃的。
我想,日子也會接著明晃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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