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童謠

     此刻,我躺在床上。沒有燈,除了空調運轉的聲音外,很安靜,也很暗,只有手機的幽幽藍光匍匐在我的臉上。
    窗外不知什麽時候響起歌聲。有些稚嫩的童聲,忽高忽低的音調,回蕩在空曠的街道。一陣一陣傳入我耳底。
    我僵住。
滑動的手指停下,眼睛直直地勾住手機,神思卻在小心翼翼的遊離。
    最近幾天,不,是最近一周。
每天夜裏關上燈,就能聽到有隱隱的聲響——在屋外,在客廳。有人碰到了板凳,身體陷入柔軟的沙發,門被打開,杯子放到桌子上,能輕微的腳步聲。
每當這時候我就不敢動彈,連目光也不敢發散,空調的製冷顯然也把我凍住。1秒,2秒…10秒,又像是過了一個世紀,我略微移動脖子,皮膚上的冰晶碎開,手指仍死死按著手機,身體一點一點僵直地離開床榻,寒氣抖落一地。
動到半道,整個人再次頓住。眼睛不敢亂飄,耳朵聽著空調呼呼的聲音,等到視線分出一小縷給手機發出的光,才好像得到了保障,在床上慢慢地挪動。下了床,就小心翼翼地用不太靈敏的耳朵監測周圍的異常,過了半晌,可能安全了,再屏住呼吸,慢慢打開屋門,用高度近視的眼睛,像賊,像老鼠一樣窺探模糊的黑暗。
    是長期熬夜後帶來的幻覺,還是我因為過度緊繃的神經?
    是賊?
    還是…鬼?
    我不敢深思,死死拉住大腦的韁繩。
    街道上的歌聲卻是愈來愈近,由一開始的飄渺,開始清楚起來。它來了,心底的那點僥幸消失的無蹤。我聽見身體從床上緩緩坐起,木骨架的連接處發出細細的摩擦聲,吱嘎,和骨頭的一聲咯噔。
“咯噔。”我心裏一響。
空調的風吹得更猛,更響。全身的皮肉和骨架好似被吹著碰撞起來,挪動時細碎的動靜越來越明顯。我感到腿上肌肉在微微抽搐,腹腔裏未消化的殘羹和腸道一同蠕動,心臟跳得更快,震得胸腔,甚至腦殼也在起伏。
我好像聽見了血液流動的聲音——血液在凝固。
    不敢動。
    一絲一毫也不敢再動彈。
    歌聲更近了。
    我壓住了空調遙控器。
    “滴——”空調一響。
     就像是臨死前的回光返照,大難臨頭前的平靜,空調的呼吸突然平緩。聽著愈加緩和的空調聲,我的大腦好像也平靜下來。一瞬,我好像不那麽緊張了。
    歌聲好像停了一下。
    空調聲也消失了。
   我的心臟又開始劇烈跳動,比之前更甚。咚咚的聲音在身腔裏震蕩,血液似乎湧上頭顱,我的雙耳只剩下這不平靜的咚咚聲。肢體的血液都被調動起來,心臟的一聲聲轟隆像是戰鼓,催促著將士的廝殺。我的皮下好像有巖漿流動,我的呼吸有些急促。
  深吸一口氣,我把耳朵貼在窗戶上。
月光還算是皎潔,帶著冷意的色彩塗抹在灰蒙蒙玻璃上。我看不清窗外,也不敢看向窗外。帶著點陰灰的藍色刺過透明的屏障,把我的影子釘在床榻上,好像街道的空曠冷寂也被帶進來,充斥這不算溫暖的房間。
    我的頭皮發麻。
    歌聲再度響起,帶著一絲沙啞的稚嫩童音傳入屋內。歌聲在空氣裏被高高拋起,又被溫柔地接住,起起伏伏。我好像能看到一個小男孩,在無人的道路上蹦跳,唱著歌,靠近我,傾聽他的旋律,還有著幾分歡快。
    更近了,我也終於聽清了回蕩著的旋律:
“沒有共產黨,就沒有新中國……”
    呼…
    身體突然就暖和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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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上燈,剛要開始夜生活,就聽到大街上有小孩子唱歌,嚇死個人。悄悄趴在窗戶邊上聽,一個小孩和一個人在說話
小孩:沒有共產黨,就沒有新中國……
小孩:媽媽!
大人:嗯
小孩: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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