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焰火一樣絢爛

問診的時候,我像一個被審訊的牢犯,扯了一張端莊的面架子匆匆戴上,嘴唇幅度很小地快速回答醫生扔來的問題。一直都是那幾個……“你有什麽癥狀?”“想自殺並且付諸行動。”“現在呢?”“沒有了。”然後還來不及出汗,就發現人在證明自己生存意義時,脊背能挺那麽直。
所以,電梯裏他的緊抱和輕吻完全在我意料之外。突然間,像電刑結束了,我還活著,呼吸到了最寶貴的空氣。
這天晚上我給他剝了一只蝦,遞過去,看他咬住蝦肉、咀嚼、咽下。生存的意義,真的需要通過一遍又一遍的快問快答來反復確認嗎?我把它放到小小的蝦肉上了,在看他吃下去的時候,好像我全部的生命獲得了假釋。如果可以,就把我的生命也一起吞下吧,吞進胃裏,消化成為他生命的一部分,繼而伴隨著他的每一次吐息,我都新鮮地活著。
醫生問我現在還有沒有自殺的念頭的時候,我撒謊了。用一個最正確的答案扮演一個最正確的人。誰說想要活下去的人,不能有自殺的念頭呢?我想過如果要結束我的一生,我願意是像焰火一樣燃燒至死。只是現在,僅僅是漫無目的地活著,著眼於最細微的感動,我就已經像焰火一樣絢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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