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酸

1.
我楞楞地用手指劃過的那一頁日記，腦海中回想著當時那個傻傻的自己。
2.
我和他，是高一下學期選課後分到一個班的。
我們是前後桌，我第一排，他第二排。同是被分到新班級的淪落人，惺惺相惜在所難免 ，我們很快就熟悉了起來。
而懵懵懂懂的青春期總少不了一些曖昧的動作。
晚自修鈴響，我會故意放慢整東西的速度，不顧友人的催促，就為了想和他邊聊邊走；他總喜歡我剪短了的小辮子，一碰一捋愛不釋手，惹得我一次次打下他的手；春遊時難得帶上手機，第一時間裝作拍風景的樣子，旋轉著把他收進自己的相冊……
傻傻的事情做了很多，大家漸漸地都心照不宣，傳出他喜歡我的言論也只是時間問題。
那時已經是高二，我們也不再是前後桌，但依舊只隔了平行的一個位置。我還沾沾自喜於伸手就能夠到的距離，卻不知剩下的日子卻不像我想的那麽甜蜜。
3.
初戀是什麽味道的？大抵是那種酸酸甜甜的糖果，既酸得你直皺眉，但又不舍得拋下那酸味中夾雜著的一絲絲的甜。
他換到的位置，除了同桌，四周都是女生。我看著他和後排的女生打鬧，摸前排女生的頭發，心裏的酸澀怎麽也沖不掉。
我也曾經是他的前排，我好害怕他喜歡上他現在的前排，畢竟我的喜歡也是前排換來的呀……
現在回想起這一切，才覺得青春期的女生想法著實奇怪。但剛從父母懷中長大的小公主，又什麽時候體會過這酸澀，也算能理解。
我也試著與我前排的男生玩樂，甚至稍微加大聲音，幼稚地想用這種方式來讓他也體會體會醋意上湧的感受。直到開誠布公的時候，才發現倆人都傻得可以。
4.
他開始在聊天界面裏顯示出勢在必得的驕傲。女生的矜持作祟，我假裝聽不懂他的話語，扯來扯去就是不直面他的意思。
到頭來才發現，原來我們都沒有說出過“喜歡”這倆個字眼。
5.
我和他自第一學期後再也沒有坐回前後桌。
第二學期他在我的隔壁的隔壁。第三學期在我滿心的期待裏，他選擇了走向最後一排。
當時委屈極了，眼睛在他上去爭取最後一排座位的時候就悄悄紅了一些，在他成功競選時瘋狂眨掉眼淚，倔強地不想讓人看出一絲異樣。
我自尊心和占有欲都很強，為此沒少為坐在他旁邊的女生吃醋。而當我每次下課想找他時，他周圍的一圈男生又徹徹底底斷了我的小心思。
無比憋悶的我越看越覺得，他就像耽美小說裏萬人迷的受，身旁全是對他虎視眈眈的攻們。
當我把這個比喻講給友人聽時，她們笑成一團。
6.
作為高中生，高考是無法忽視的關卡。我也並不像以上我表現得那樣整天戀愛腦，我一直關註我和他學習上的差距。
剛開始的我只是兩百多名的中下遊，月考時不時還來個蹦極，而他是排名一百以內的學生。但我喜歡比我在意的人分數高的時刻，被落下當然要卯足勁地追，雖然有時會有偏差，但總歸是向上進取。
高二下學期期末考，我考了全年級第十二。
也算是，正確的早戀姿勢吧？
7.
高三上學期，我成功花了點小手段，把我換成了他的前桌。
開學一個月後，我和當時最好的朋友鬧掰，我實在想不明白，就算過了三四天也能一瞬間在椅子上哭成淚人。
從以前我們就會傳各種紙條來交流，這次也不意外，他寫了兩三張的便利貼試圖讓我明白不要在一個不在意你的人身上浪費時間。
直到現在我也很感激他和我另幾個朋友在當時對我的安慰。
8.
首考結束後，疫情開始了。
在他和我說要認真備考，高考重要的時候，我還處在剛剛結束考試又還沒有成績出來的狂歡時節。
我楞了楞便同意了，高考真的很重要，我也不想因為我耽誤他學習。就這樣，從一月下旬到四月上旬，我和他再也沒有像朋友一樣交流過。
我當然找過他，新冠比我想得更可怕，我害怕他在我不知道的地方遭遇什麽。但也只得到了“我很好，你也照顧好身體”的簡單回復。
將近三個月的不交流，我漸漸地不知道還能再和他說什麽。
這個問題直到開學一個星期後我也在困惑。那一個星期，我沒有主動找過他，同樣的，他也一樣。
因為疫情，我們座位的中間插進了一個女生， 他又重新回到了被女生包圍的角落，因為他的同桌也分走了。
我感覺很累，這種感受在我之前遞紙條讓他改掉過於親近女孩的習慣（是的，習慣，是他的原話）但從未改變時也感受過。我不想每天費盡心思地想如何主動找他，我把自己的精力更多地放在解決面前的題目上。
坐在位置上，很清楚，能聽到他和女孩玩鬧、講題的聲音。很酸，很澀，說不出口，我也有不會的為什麽不來教教我呢？
9.
那時確實很傻，玩起了“他不主動來找我我也不主動找他”的遊戲。
記錄：半個多月
失敗原因：我忍不下去
明明是把這個記錄當笑話一樣講給友人聽，自己卻默默地在被窩裏抹淚。
女生的自尊心，真是猜不透。
10.
之後我放棄了這個遊戲，不再刻意地找我朋友來靠近他（我朋友坐在他旁邊）。
以至於在高考前一天要搬書到統一的自習室，他主動找上我，要求幫我搬書時，我受寵若驚。
真的，受寵若驚，這個詞絕對沒有用錯。
我慌得尿遁，回來卻發現桌上的書不見蹤影。那時候的心情，無法用言語來描述。
11.
高考結束後的幾天裏，我仍存留著希望，希望他來找我。還抱著如果他線上表白我絕對要拒絕的想法等了四天。
他又贏了，我等不下去。
“你沒有什麽想說的嗎？”
“我還沒有準備好。你想要我線上給你解釋還是線下？”
那一刻，心很涼，感覺怎樣都無所謂了。所幸就聽完所謂的解釋吧。
那一天線下，是我們第一次牽手，也是最後一次。
他說了很多，卻始終沒有我希望聽到的東西。
當他說出還能不能和我在一起的時候。我猶豫了，這段感情有太多我值得回味的東西，但更多的是累，無法言表的疲憊。
我想再試一試。
三天後，
我們分手了，他提出的。
也許是他從我的語氣裏面感受到了我的累，也許是我不想再掩飾我並沒有一年前甚至兩年前那個女孩子一樣那麽喜歡他了。
那是我才明白，把事物留在它們最美好的時候，遠比忍受它的消失、腐敗，要好得多。
END
是真實經歷的事，現在想起來真是傻傻的。想著至少記錄一下，我也算是有一段可以回憶的青春了。
其實那時候甜蜜的片段還有很多，但壓不住那些更酸的事情
我和他，其實也有點三觀不太合，在更酸苦的記憶到來前斬斷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