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樂固然重要

我是一個混沌的人,是笑話中的悲劇,濫用哈哈聲湮沒胃潰瘍,在除夕夜剪指甲,大衣兜裏還裝著三年前孩子施舍的餅幹。白天眼角被陽光蒸發至幹燥,到了夜晚,發現筆尖下剛想的笑話竟被別人發表過。穿著的拖鞋是挺合腳的,因為塑料產生了裂紋;橘子皮拿來凈化陽臺的空氣,可成效不是很突出。在某天下午,我拿著吃剩的面包餵狗,狗湊了過來,吐給我一團毛球,濕答答的觸感令人心生敬畏,使我忘記了本要做的事。我將毛球收入衣袋中,粘了粘沒清理幹凈的餅幹屑,用指尖攢動,盡可能地將它們擠入毛球的縫隙裏。這是今年收到的第一個禮物,也是近幾年收到的第一個禮物,眉頭緊鎖並且微笑,這表情我再擅長不過。
文章幫我承擔了現實的情緒,使我有了脊椎,我沒能力用畫筆去表現一些字句本身的力量,它們對我來說是必要的電蚊拍,只有用手實打實地握住、盯準,才能擊打蚊蠅。當遺憾被有效地排解後,我的畫便可安心躺在草叢與幻想中,去讓世間萬物給予心靈反饋,從人當中脫離。文字一直以來都在保護我的畫,它承擔了年長者的責任,把該敘述的該思忖的都一筆一畫刻在碑上加深記憶,給畫留出自由玩樂的空間。我的創作模式是我內心深處對親情的理想化詮釋,無比幼稚,卻又易心生依賴。
快樂固然重要,但痛苦卻總被人唾棄不恥,藏著掖著,就顯得有點太被歧視了。其實我一直以來都是個身處苦痛的人,和大多數人一樣在同自身與世界對抗,我很喜歡掙紮這個詞,它是對生命力之頑強最好的誇贊,或生或死都在努力做功,以消耗生命為代價獲取繼續存活的可能性。我希望握住痛苦來展示,這樣怕的人便會慢慢少一些了,比起恨,痛苦更應被溫柔對待,傷口需要通風,以促進痂自然剝落的概率。深刻的作品往往伴隨著一張哭喪的臉,於深夜中扭向最安靜的部分,祈禱用此刻的沈淪換取第二天較為優質的笑意,即便非常短暫。

推薦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