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就要來了
我是不餵食野貓派的,在院子裏看到那些可愛的動物會心生愛意,但同時也會為周遭的小型生物感到不幸。野貓大致性格從觀察來看大約分三種,一種是遠離觀望機警型,聽到風吹草動就會逃入人類難以尋覓的陰暗角落,打心底裏對人類投以恐懼;第二種是圍觀型,對人類充滿好奇,即便自己有意地向其靠近也不會忽然逃走,它們會保持一個以人類腿程絕對無法觸及的安全距離內和人類對視或靜臥,從不主動接近眼前這匹未知立場的呼吸急促嘴角上揚流口水的巨物;第三種則是極為罕見的親密型,完全不懼怕人類,甚至可能會主動接近人類取暖尋求抓撓,只只可謂破防好手。剛才在樓洞前就遇到了兩只二類型的貓,一只黑色短尾,另一只身披夜幕猜測是只灰白棕三色,正伏在垃圾桶邊撿垃圾吃。我蹲下它們也蹲下,對口哨的召喚毫無反應,在我起身準備離開時口袋裏的飲料不小心掉了,跌落聲嚇得兩只猛地跳開一米擺起警戒姿勢。為了不煩它們我退出了它們的巡邏範圍,打開手機邊輸入上略文字邊想這些野貓的身世,它們是才被主人拋棄的落魄貴族呢還是努力求生至今的野貓的幼崽呢。然後又忽然聯想到如今在身邊消失不少的大壁虎,如果它們也和野貓一樣常見該多好。
剛說要堅持寫日記就鴿了一天,非常有我的風格,我永遠是盡量這個詞的忠實伴侶。明天要早起,但生物鐘永遠都是這麽硬漢,越掙紮思緒越多越睡不著,便趕緊來梳理系統以打發所剩不多的時間。
只要開始打字上演思維邏輯推理,那些亂七八糟的情緒表現內啡肽啥的就都開始現原形,縮回老窩無影無蹤了。剛才一直在偷摸清唱蔡琴的給電影人的情書,詞寫的非常動人,經常會在腦內回想那句“人間不過是寄身之處,銀河裏才是你靈魂的徜徉地”,情懷直指胸襟,不由得輕視起身邊黑暗中緊鎖的現實牢籠。月亮和銅錢在我眼中並不是相互抵觸的東西,只是奈何那銀色柔順的河流更能滑入我心裏最堅硬也最軟弱的部分,那是一種浪漫且溫柔的泡沫,它確實撐起了我最無助恐慌的日子。藝術一直以來都在默默地為人性療愈,嘗試鏈接人和世界萬物間最隱性的共振。我多麽想依靠自己的作品賺到在世界上賴以生存的本金,可奈何我的局限性目前只能讓我當當擦桌工,等晚上再拿著抹布抹抹那脆弱不堪的一面滲出來的男性淚水。
我個人一直覺得脆弱與堅強從來都不是分開的敵對關系,更像是一體兩面,我們總在辱罵脆弱鼓吹堅強,而放棄了讓脆弱在關鍵時刻四兩撥千斤像母親一般包裹撫摸自我的機會。在樹下抽煙愁眉苦臉,在雨中叫喊,以及準備吞下藥片的可憐人們,他們何嘗沒有堅強過呢。人們在逃避的過程中才發現生活是一輛沒有剎車的特快,樹的影子幾秒鐘掠過幾十次,故鄉沒了親人沒了,接下來等待著自己的只有夜晚和照片,於是才開始環繞四周,去觀察同樣淚眼汪汪的人,伸出雙手緊握,擁抱,匆匆老去。
明天起床時對我來說就是一場不小的挑戰,可能會滿口辱罵著自己,再同時狠勁往嘴巴裏填塞牛奶。新的一天就要來了,沒什麽好向朝陽敬禮的,畢竟雙方誰也奈何不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