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深夜遊牧一晚

乘上開往西北方的汽車,期待有人跟我一同下車,這樣我就不用害怕忘記按下下車的鈴聲。有次我在學校的時候,因為過於害羞而沒有按響下車鈴聲,車上也沒有其他人要在這裏下車。於是一路來過了站,因為過於遙遠,才忍不住提出了要下車。更多的時候我總是任由司機開到終點站,然後慢慢地走回來,美其名曰“散步。”
晚上結伴的行人格外的多,而我獨自一人夾在一大群人之中,獨自一人的冒險總是如此繽紛,使人忍不住思考,若是與特定的人同來,我很有可能會因為專註於談話而忽略一些路上的細節。比如說,看似理所當然的書籍的出版。
即使來了這裏好幾次了,卻從來沒有真正地經過過這條街道。更不必說是乘著汽車了。地圖上顯示還需要33分鐘才能到達目的地,而深夜無人,我只是在車上沈思了十五分鐘就到了。時間太短,連瞌睡都還沒有來得及打,就在昏黃的路燈下,下車了。
如果城市裏擁有便利店,那麽我至少還有一個熟悉的容身之所。溫熱能從微波爐獲得,涼快也能從冰櫃中提取,三分鐘的快餐,也包含了三分鐘的溫暖。走出便利店的時候,依舊是個精神也被餵飽的狀態。
感覺這是一條我很久都沒有走過的線路了。過去來這個城市的興奮不知道為什麽在這幾年變得暗淡,可能是因為我不想把這裏變成購物的代名詞,也不想縱容自己購物。但是隨著列車行進,我可能意識到,無論我來過這裏多少次,自以為對這裏有多麽熟悉,都不會真正了解這個城市。
這個城市的大部分東西,都隱藏在日常生活中,難以直接觸碰,即使來過那麽多次,也沒有自信去說,我可能是這個城市的一份子。於是想想,無論是家鄉,學校所在的城市,沒有一個是我能稱得上真正屬於那裏的城市,我熟悉的只是這個城市的淺層,而非居住在此地的人應有的考量。即使是我居住的城市,我所熟悉的也只有家裏小區的附近,而非是龐大的印象。
今天聽著別人訴說他們的故事的時候,這種感覺越發明顯。即使我們自認為生活在一個世界裏面,有相似的個性與感情,卻未必有相同的苦惱與想法。聽著他們娓娓道來的時候,便會覺得“啊,果然自己對這個地方了解得還是不夠。”他說不想成為一個旁觀的青年,但是我卻因此而決定要變得沈默。
好像總是在好幾年的今天來到這個城市,曾經想過會不會因為在這裏定居而有所改變,但是很快就會意識到,這不過是自我安慰的一種借口。這個城市就像是火車旅行匆匆路過的樹林,短暫的一瞥又如何涉及全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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