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離的前奏

流浪沒有以前那麽有吸引力的理由,是因為去流浪之後,發現自己不喜歡的生活的壓力消失了,更多的是面對新的壓力,那裏能獲得溫暖,哪裏能獲得快樂,哪裏能遮風擋雨,適合作為一晚的臨時居所。於是就會產生回去的想法,但是每次回去,我都會重新覺得想要離開。
理由有很多,但是我覺得更多的是我沒有勇氣去承擔自己應該背負的責任。也並不想只有自己背負著這些責任。不知不覺中我應該負起責任已經變成了整個家庭的責任,或者說從一開始就是如此了。而我日漸逃離,該做的任務卻一個也不見得減少。還有要如何接受家人是壞人這個事實呢,不能說是壞人,只能說是不那麽好的人。是不是這樣思考的話,對於應該努力糾正的家庭關系,就不再是我應該付起的責任的一環?於是從此心安理得地無視著這些事情,一本正經地離開。
只要想一想就覺得喘不過氣了。你們的煩惱都在跟我訴說,我並不介意傾聽大家的煩惱,但是對話的最後總會變成“你是導致這一切煩惱的元兇。”“對的,就是因為你。”我即使什麽都沒有做,我也變成了他們心目中的殺人兇手,我將是最後揮下刀劍的刺客,只是刺向的只是自己內心。
我越發混亂了,過去我很清楚哪些是真實,哪些是誣告。但是我現在越發混亂了,街道上人群一波接一波,身邊的人沒有來了又去,去了又走的人,而是一直靜候在原地,等著你樂而忘形的時候撲上來指責你的人。於是在一片聲討的聲音裏面,我喪失了判斷力,認為所有的過錯在於我。旁觀也是一種過錯,但是如果他們覺得身處漩渦之中的他們並沒有錯,那麽最終就是我這個旁觀者應該付起最大的責任,而我也默認了。
這就是為什麽要逃離的原因。我總是一路上犯錯,一路上奢求別人的原諒,並一路上改正自己,不要再犯下同樣的錯誤。不斷地修正過程中,我已經不像是一開始的我,我總是一邊道歉,一邊落荒而逃。他們把錯誤歸咎於我之後,就能心安理得地繼續生活。但是我呢?在無數條岔路中,無論選擇走哪一條,心裏的負擔都是一樣的,沈重的。
於是我又開始逃離了,不是實際環境中的逃離,而是內心中的逃離。我在訓練自己的不在乎,盡管他們都是我曾經在乎的人,但是我要開始學會不原諒了。吵架的時候,如果總是冷靜一段時間而自然而然地又和好,不需要真誠的道歉的話,大家就會覺得這似乎也沒有犯下不可饒恕的事情。但是正經地道歉,是為了讓對方意識到,他曾經刺傷過別人的事情需要為此而負責。而非輕松地,一帶而過。
如果我需要為莫須有的罪名而在泥濘的路上摔倒打滾,那麽為什麽你們不能坦誠地接受你們自己的過錯呢?
迎面走來的人裏面,一個也不認識,卻也沒有一人叫我如此憤怒與傷心。默不作聲地,與世界保持距離,不想再與誰親近了,也失去了勇氣。但是往前再走一段的話,可能還能遇到好的人,分享好的心情,值得珍惜的記憶。
往前走的話,應該還會遇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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