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夜裏的海

想和夜色比個賽，想先到海邊去，在天邊找著月亮等夜來。然而雖是夏至，這片夜還是和往常來的一樣的快。我遠遠地望著海，發現夜早已經靜靜地悄悄地在那裏等待。
但我也不是沒有收獲，拜此所賜，我幾乎是每踩著十分鐘走過一公裏，速度快得根本不像去看海，儼然如同趕著去投胎。
海邊，穿著迷彩服，背後寫著中國武警四個字的人，騎著藍綠色的青桔單車，迎面過來。過了一會兒，又從我後面超到我前面去。他們騎的共享單車，是免費的嗎，如果不是的話，日復一日地這樣巡邏著，幫青桔單車賺了多少錢呢？
終於在繞著大海的圍欄和礁石中找到了一塊水泥墩子，席地而坐。面前是燈光，兩邊還是燈光。我並不討厭燈光，只是覺著背著燈光坐在海的這邊，卻看到海的對面還是燈光，不免有點掃了人的興 。
遙望著稍遠處的圍欄上，一男一女，抱在一起靠在圍欄上，久久地站在那裏。半晌，男性攙著女性，一瘸一拐地走了回去。
想起來路上看到一名老奶奶拿著電蚊拍四處揮舞著，大張旗鼓地從對面走來。我不免覺得有些可笑，又有些怪。但旋即又看到落後幾步，一位老爺爺推著一個嬰兒車，緩緩地向我走來。於是我既不覺得奇怪，也不覺得可笑了，只是想著，這個小孩的肌膚是這樣的白。
我平素並不喜歡風，風一大，我的眼睛就會難受起來，背著風，倒著向前走，那也不是個事兒，於是總喜歡風小，總喜歡風快點消停。但是今天晚上坐在這裏半個小時了，風卻都沒有把海掀起些許波瀾，它微弱得像是要藏在我的呼吸之下一樣，讓我覺得甚是沒用。
過了一會兒，一個自行車放著歌駛過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看到了我，歌停了，下來了一個男生，稍隔了一點距離跟我平行地坐著。也在水泥地上，也看著海，也拍了照。
在這個水泥墩上，一坐就坐了一個小時。可能也不是很累，只是我不止地坐在地面上，不太想站起來而已，可能也不是很美好，只是我屏著息，不太喘得過來氣而已，可能也沒什麽感受，只是心胡亂地在那跳著而已。
快要深夜了，最後一班的地鐵仍然在營運著，我會乘上去，它會載著我，和其他所有形形色色的人一起，回到那無色無味的日常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