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歲

回想一下十七歲的你，是怎樣看待未來的。
這個未來或許是愛情，亦或者是未曾得到的某樣東西。當我們即將踏入一個屬於成人的世界時，就像在海灘上一步步的向前走，大海是如此廣闊，在它的盡頭太陽緩緩升起。我們朝著它的方向走著，一步步踏入深海。
深海容易讓人感到惶恐，比起那些水生動物，更可怕的是未知。不過又是未知的未來，賦予我們的生活以希望。
如果讓十七歲的我來形容這個感覺，大概會說這是苦艾酒的滋味。當時的我甚至連苦艾酒也沒有喝過，僅僅憑借著它的名字，和海明威的聯系，想象出了一種苦澀又神奇的味道。
十七歲的我，最喜歡的作家是海明威，我熱愛他用詞精準，毫不拖泥帶水的文字。熱愛他生活過的巴黎，莎士比亞書店，甚至於那杯陪伴他寫作的苦艾酒，也被我渲染了一分甘甜。
十七歲的我，最喜歡的書卻來自海明威的友人，菲茨傑拉德創作的，大名鼎鼎的了不起的蓋茨比。
這本書離生活太遠，我們隔著年份，時空，語言……可我迷戀那行雲流水般的文字，像一首抒情曲。我也沈迷那種享樂主義般的放縱，不去考慮明天的狂歡。我在白紙黑字上宣泄著無從釋放的迷茫和不安。如果我這一生有哪一刻不懼死亡，那一定是迷惘的十七歲。
五年時光飛逝，現在回看十七歲，我總會想起香煙的味道。我那時有一段時間天天抽煙，以至於家裏無時無刻不彌漫著煙草味道。我坐在陽臺上曬著太陽，吞雲吐霧，拿著一本書，電視機裏放著教父三部曲，以為這就是我樂於選擇的生活。直到我回到床上，不小心把煙灰濺落，一個小火圈燃燒起來，像是在我心裏也燙了一個空洞。
從那以後，我沒有再碰過煙。
那曾經是我一個人的狂歡，而我要與她告別了。這像是一個少女對成人世界的試探，用頹靡與放縱，掩蓋內心的幼稚孤獨。
我自打有記憶起，似乎就是享受孤獨的。
書桌下的小隔間，是我童年的樂園。我在那和尼爾斯一起與大雁阿卡飛過高山，也和魯濱遜在孤島漂流。我經歷了很多歡樂與感動，那裏是我的孤島，是我一個人的花園。
然而現在我卻逐漸失去了享受孤獨的能力，是因為我已經成為大人了嗎？是因為社會的規則，已讓我的內心感到不安了嗎？我似乎失去了十七歲時無謂的勇氣，孤獨，老友，我該如何自處。
五年過了，我不想讓內心妥協，雖然我從未為了“未來”而活，但那苦艾般的十七歲，也不會再來了。
而今，我依然未能有想通什麽事情，對於愛情，或者生活。或許這不是“未來”的一部分，它只是一條貫穿生命的引線，指引我們成為一個完整的人。而那個帶著海風味道的夏天，則是一瓶記憶的美酒，深埋在時間裏，飄散在人生的每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