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雨

我一共去過兩次上海。
第一次是2012年的夏天，跟著旅遊團坐著大巴走馬觀花。某天晚上大巴車把我們放在城隍廟，說這裏是著名的小吃一條街，我和爸媽走進去才發現被導遊誆了。不知道是我們到了假的城隍廟，還是上海城隍廟正在拆遷初期 。那天下著雨，整條街破破爛爛、燈光晦暗，依稀記得有幾家零散的路邊攤，幾家門面的招牌也不亮堂，一副第二天就要拆遷的樣子。最後走進了一家雞公煲店，店主是一對二十多歲長得蠻漂亮的姐妹。姐姐看上去就是潑辣能幹的樣子，手腳麻利地招呼店裏的生意時不時吼一嗓子妹妹；妹妹看上去似乎有些冷淡，穿著牛仔短褲沈默地倚靠在門邊看掛在墻角的電視。店裏除了我們還有一桌客人，一群男人有點喝多了，言語中透露出生活的不如意，紅著脖子低吼“我就不信我混不出來，幹不出事業”，因為酒精變得有些呆滯的目光又落在女老板露出的大腿上。爸爸在旁邊輕輕嘆了口氣。當時我只有12歲，或許是因為那是我第一次吃雞公煲，或許是因為那是我第一次見到那樣的“生活”，總之那個夜晚的場景一直讓我記到今天。
第二次去是2018年，和姐姐一起。還是雨天，安頓好行李和姐姐出門吃晚飯，跟著導航走去最近的美食城，真正到了才發現和想象相去甚遠，就是某棟建築的地下一樓，周圍是一圈簡陋的商鋪，中間放了幾套油膩的桌椅，外賣小哥絡繹不絕。其中有一家店叫“炒fun”，就是一家普通的炒飯店，店主是一個戴著眼鏡的男人，可他看上去真的好快樂，每一次掂勺都帶著笑容活力滿滿，和外賣小哥交談的語氣裏都是元氣，和隔壁雙眼無神的大爺大媽形成鮮明的對比。彼時被一路旅途勞頓和被飛機場安檢事件打擊到飄忽的我和姐姐，在雨夜上海的這個破舊的地下美食城裏，被這份有些“格格不入”的快樂深深震撼。以至於兩年以後姐姐去上海實習又專門去找了“炒fun”，但很可惜沒有找到。
吃過飯坐地鐵去陸家嘴，陸家嘴好像從來沒有變過，黃浦江岸絢麗霓虹，高樓頂端穿越雲霄，豪車的尾燈和國金中心碩大的GUCCI還是讓我覺得自己渺小又眩暈。12年的時候站在被臺風吹的搖搖晃晃的金茂大廈上，導遊指著一群建築說“看，那就是最有錢有身份的人才能買得起的湯臣一品”，18年看了看陰雲密布的天氣和登“金融三子”和東方明珠的門票價格，我想還是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