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沈內心的獨白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我愈發地覺得和別人交流是沒有必要的,對於我來說。
  我找不出是什麽原因改變了我。
  就像是迷失在茫茫人海中,這裏的人離我這麽近,幾乎快要到了臉貼臉的地步。可我卻極力地去避開他們,好像碰到他們身上的任何一處我就會消失,像日本神話中的神隱那般。哪怕是碰到一根極細的頭發絲。
  我不喜歡與別人交流,尤其是和陌生的人交流,這是確確實實存在的。
  況且有時候我覺得和一個陌生的人過於熱情的交流本身就是一種很突然的舉動。
  所以我一直獨自一人坐在那,班級就像是一個只能夠容納五十多個人的小舞臺,舞臺上的聚光燈照射在那些生來就十分熱情的明星上,讓本來就十分耀眼的星星變得更加刺眼。
  不過已經無所謂了,比起融入,我更樂於獨處,比起交流,我更喜歡沈默,比起改變現在,我更喜歡安於現狀。
  這就是我。
  仔細想想,大約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吧?
  那天早上的太陽很大,一萬五千二百一十萬千米外的巨大恒星放射出濃厚的生機活力,可地面上的一切生靈卻悄聲無息。
  像是死了一般。
  曾經離我最近的星光,即使在崩潰的最後一刻,仍然不忘把自己僅剩的那一點光亮照在我的身上,而此時此刻已經被永遠的鎖在圓柱形的黑色牢籠當中。
  光滅了。
  夜臨了。
  我也暗了。
  我擡頭眺望一望無際的夜空,像無底的黑色深淵,張著血盆大口要將我吞噬。
  我找不到那顆星星。
  終於我相信,
  那顆星星不會再出現了。
  早已消失在了我的生命當中。
  永遠。
  記得第三天下午拍畢業照的時候我心裏什麽都沒想。
  腦子裏一片空白。
  我看著正對著我,正對著大家的攝像機。
  又是一次離別。
  “肖沈!你往中間站一點,站在陳煒的旁邊。”
  離別總是在七月,我並沒有聽到蟬鳴聲。
  一片死寂。
  我看著遠方盛開的金盞菊,在陽光的照耀下發散出更加閃亮的金黃色。
  我記得我在網上看過這種花的話語:
  嫉妒。
  惜別
  離別之痛。
  此時更多的是惜別吧,痛倒是沒有那麽多。
  一盆盆的金盞菊在炙熱的空氣中變動不居,沒有一摟風劃過能夠激發起金盞菊的生機。
  “肖沈!有聽到我在說話嗎?”
  “啊?哦!對不起。”
  我稍稍往左移了一點。
  “同學們看鏡頭!”
  再向遠處望去,其實已經沒什麽別樣的風景了,灰色的水泥地板已被烤得炙熱無比,甚至能夠感受到籃球場上的籃球架在發燙,空氣似乎有些變得曲折。
  星星消失是在前一天的晚上,我一直記得那一天。
  七月七號。
  拍畢業照的那天是在第三天的下午,我只記得我在那裏站著像是過了一個漫長的世紀,具體細節已經記不清了。
  七月十號。
  我一個下午幾乎沒怎麽喝過水,無力地倚靠在椅背上,對周圍的一切都提不起興趣,對同伴的問候敷衍了事。
  我變得更加的沈默,仿佛有塊鎖鏈封上了我的嘴巴。
  鑰匙已經扔進波濤洶湧的大江之中,隨著傾瀉而下的江流飛奔至黃海之邊。
  我知道。
  從那一天起。
  我徹底的改變了。
  再見了。
  從前的那個我。
  歡迎,
  現在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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