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渴望長大

     曾渴望長大,因為僅僅坐在父親的肩頭無法自由控製行走的距離。
  然而,如今的我卻是抱著寥寥無幾的童年嚎啕大哭,原因是時間太久已經無法拼湊出它原本的模樣了。我哭,哭得心肝顫痛,哭得眼睛發澀,握緊拳頭卻還是無法留住從指縫間溜走的時間。
  哭完,我靜靜地靠墻坐立,夕陽偷偷泄進屋裏將我的影子拖拽而出,看著地上的影子忽然想起了兒時的荷塘月色,接著我開始懷疑我是否穿越,畢竟,我恨不得立馬回到兒時。
  倒也不是什麽淒淒慘慘戚戚的自顧自的矯情幻想,只不過在此時混不出什麽足夠拿出裝飾門面的名堂,開始獨自追憶渴望再次無憂罷了。
  現如今的局面,說得好聽是一個自我意識得到新階段的發展,說的不好聽便是那為羊字去一橫而不斷透支自我的空間。
  已是黑天了,月亮依舊沒露臉,海灣風吹得很大,掀動海潮陣陣,空氣裏塞滿了腥鹹的海水的味道。半塔隨意攏紮了頭發,穿著無袖背心一條黑色休閑褲,露出赤裸裸兩條胳膊,光著腳走在沙灘上,潮水沖刷著他的腳,很快打濕了褲腿。
  他找了一塊石頭坐上去,掏出煙盒就要點煙,風吹得緊,火苗一露頭就被熄滅,他擡頭罩住香煙,打了幾次火才勉強點著。電話鈴聲響起,半塔看了一眼屏幕,懶懶接起來,左耳邊咒罵聲響起,他那個便宜爹又滔滔不絕地浪費著自己的口水,他聽起來只覺無關痛癢,吸了一口煙又大口地吐出,支起腿來左右看著自己被沙礫沾滿的腳面。
  歸來的漁船響著轟鳴的汽笛聲,搖晃的燈光投在沈默的大海上,卻被割裂得支離破碎。遠方燈塔幽幽亮著,大海風浪未平,漁船逐漸靠岸,在搖曳中停泊。
  耳邊仍喋喋不休,半塔把手機拿遠了一些,屏幕就亮起來,襯得他沒有表情的臉一半明一半昧,左耳的耳釘也顯眼幾分,幾縷發絲飄到眼前,他也懶得撥開。火焰燃至煙蒂,他摁滅在石頭上,眼睛看也不看地就按了掛斷鍵,然後隨手一丟,手機就摔進了沙子裏。
  夜裏無星,實不算明朗。半塔順勢一躺,頭枕在手臂上,就與天對望。他回想起自己被爹媽遺棄的童年,被同學孤立的學生時代,好不容易擺脫了過去沒想到現在又被生活奴役。
  自己這操蛋憋屈的二十多年人生啊,他笑。
  「媽的,真不想活了。」海風聽見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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