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蟻之死

前些天大雨傾盆，每每有嗅到暴雨氣息的飛蟻成群結隊，攻占每一處光亮。雖知曉它們只是脆弱的生物，環飛不久便斷翅而墜，生命也半走向終結。但其數量之大，讓人一望便頭皮發麻；斷翅後形象之醜陋，讓人誓不與之兩立。怕只怕，它們所爬及之處都能成為墓室，日後搗不盡，徒生驚嚇。
想起有人說水能治蟻，便搬來一盆水放在燈下。人說不出頭頂的燈和水裏的燈有何不同，但說不定對飛蟻而言，地上明晃晃的光亮像極“天”上的月，這才為之前仆後繼吧。
在這層意義上，飛蟻之死忽有了浪漫的色彩。但是它們果真不抱遺憾嗎？落入盆中的飛蟻，無一例外全朝著盆壁的方向遊動，艱難地劃拉著求生。
原來它們不是落水後就心願已了般沈沒。這種死亡是緩慢而痛苦的。
即使翅膀在掙紮中脫落，死亡已成定局，也值得為了那一點點的弱小生命奮力掙紮嗎？身為擁有更長生命、更強壯身體的人類，我還無法理解。或許只是出於每個生物的本能。
但又或許，它們本就沒有衡量生命的尺度，只是為自己的誕生、存在而歡欣，並珍之若寶。
我不想踐踏它們的熱情，卻只能帶著高等動物諷刺性的憐憫，結束了水盆裏躍動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