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就別沈溺

放下就別沈溺
1.
我最初遇到橙子是做兼職的那個暑假，我跑到她的工作室教學前兒童做創意繪畫，她是個很年輕的女老板，戴著眼鏡，說話很溫和，身材過於瘦了。
她的工作室剛開業不久，就我和她兩個人支撐起來所有的課程，她對我挺客氣，常留我在工作室吃飯，到了晚上會邀請我和她一起打遊戲。
她甚至邀請我加入她的朋友圈。自然，我很惡劣又很尋常地以為，她這是希望我能長留於此，但我沒有拒絕。
橙子離婚了，自己帶著一個孩子，我猜測她那是有緣由的，有一天外面的雨下得很大，她告訴我說她是被迫留在這片土地上的，本來她應該跟著男友去南京，然後很好地度過下半生。
“他當時等了我三天，問我到底走不走。”
“為什麽後來沒去？”我問。
“我的母親說，我得留下來照顧父母。”她說。
我感受到她話裏充斥著對生活的無奈，就只好言盡於此，安慰她以後的生活會更好一點。她低著頭沒有繼續與我說話。
後來我在一次吃飯的時候看到了她和她的前男友，他們彼此坐在彼此的對面，很客氣地勸彼此吃飯。
橙子看到了我邀請我和他們一起坐，我本來沒有同意，硬是被橙子拉到她身邊陪她一起吃飯。而對面的那個男人，我姑且叫他陸先生。陸先生是個很精明的人，他很平靜地看著有些失神的橙子，勸她多吃飯。
“他現在的妻子很好，很賢惠，是個很優秀的人，他們都很優秀。”橙子趁著陸先生去拿菜的時候悄悄告訴我，“我總是在別人身上找他的影子。”
我聽過很多人的愛情觀，覺得橙子對於愛情看得不是很開，其實愛情二字本就很復雜。很多人在一起都是因為寂寞與現實，我該說她是太過於理想主義還是太夢幻？其實兩者皆不是，她也許是敗給了現實。
橙子後來的愛情並不順利，她總是陷入在陸先生和她的回憶當中懲罰自己。
也許是懲罰，也許是甜蜜。美好的愛情總是存在於幻想。
陸先生說話極其犀利，和他交談會發現他總將自己放於及其強勢的位置。陸先生和橙子用很簡短的語言交談，但是我能感受到他們的無奈。
“你現在怎麽樣？”橙子慢慢地夾起一筷子菜，低頭問。
“還好。”
我覺得年長之人的厲害之處就是用最客氣的語言說最滄桑的話，他們彼此之間所傳遞的可能是對過去的緬懷。
2.
飯局結束以後陸先生還不忘損橙子兩句，告訴她女孩子也得好好努力，建議她做個好老板，多提升自己的格局。
“祝你幸福。”橙子講。
後來橙子拒絕了家裏給她安排的一次又一次相親，只是一個人安靜地活著。
“這樣也未必不是件好事。”橙子的眼神傳達出一種落寞。但我無法安慰她。
其實陸先生的做法是正常的，因為生活總要繼續，可橙子的做法也未嘗不可，我想，愛情總也要繼續。
抱著過分的理想主義的人總是生活得很痛苦。
她後來在門口抽起南京，她告訴我說，人這一輩子有時候只能遇到一個人，這個人讓你無法忘懷，也許又是總有人無法去正視現實。
“我說的其實是我自己，我不知道我在過什麽樣的生活。我已經無法真正向誰打開心扉了。”橙子的痛苦我明白，但是她這樣做，會讓我覺得她很傻，但實際上，我又很敬佩她——是誰還能用時間去懷念一段已經不存在的愛情？我把這稱之為一種浪漫，是超脫於現實以上的浪漫。也許你以為她愚鈍，但在這個時候，不該用值不值得來評判她的行為。
本就沒有什麽值不值得。
這只是一種選擇。
橙子還是繼續開展她的事業，我還是會和她一起吃飯，一起用餐。她卻不再講起從前。
“我覺得我是擱淺的魚。”
也許她需要一場自我拯救。
3.
我後來去南京上大學，就和橙子少了很多的聯系，後來才知道橙子把工作室開到了另外一個地方，她對我講，她打算重新開始了。
我刷到她的社交軟件賬號，她經常彈鋼琴。我還記得橙子說過這是她很寶貴的夢想，是從小想要實現的，她不再為了誰而去刻意改變自己想要的生活軌跡。
在她的地方沈穩地開展生活，這就是她現在想要去做的事情。
“其實我很害怕孤獨，在離開他的那以後，我抽了很多煙，他後來去了南京，我就抽南京的煙，好像那樣的話我會離他更加近一點。”但是橙子後來醒了，她說這不是她的生活，好的生活不該就這樣被舊的時光帶走。
我後來沒有機會再和橙子見面和敘舊，可她給我的印象很深刻。
“如果重新來過，你會不會選擇跟他一起去南京生活 ？”我後來問她。
“會。但是沒有重新來過。”
我想起春光乍泄。那部電影裏，也本該是兩個人的。
“我希望你好好生活。”我和她告別是在我即將去南京的前一個夜晚，她請我吃了頓飯，我們對彼此告別。
如果你當初打算放下，就不要後悔。
後來，橙子如是說。